士兵的榮耀
■李連軍
1
距離旅里組織班戰(zhàn)術(shù)比武，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，外訓點的氣氛變得躁動起來。
白天，營里組織班戰(zhàn)術(shù)比武，35歲的張國棟帶著五班干掉了一向“牛哄哄”的四班，贏得了全營第一名。這會兒，全班正激動得嗷嗷叫。
之前，四班始終是全旅戰(zhàn)術(shù)示范班，在領(lǐng)導心中頗有分量。今天營里組織比賽，實際上就是一次摸底。超過四班，被營里推薦參加旅里比武的幾率就會大很多。
張國棟是去年改革中，由坦克兵改為步兵的。已經(jīng)入伍第16個年頭的張國棟三番五次找比他小7歲的連長談心，強烈要求再干一把班長。
“合成營體制下，訓法戰(zhàn)法和以往都不一樣，我想用一年時間掌握這些新東西，即便年底退伍了也不遺憾?！笨粗荒樀膱远ǎB長也樂于把一個班交給這個連隊最老的兵。
可誰也沒想到，張國棟上任一個月，就被班里年齡最小的新兵孫浩浩告了一狀。
那天周末，孫浩浩趁著上廁所的機會給連長發(fā)了條短信：一上午，讓我們從不同方向沖了13次山頭，而且還以匍匐的姿勢向山頂爬，這不是虐待嗎？
回宿舍時，孫浩浩剛好碰到文書過來喊張國棟去連部一趟。孫浩浩心中得意：連長反應真快！
讓孫浩浩想不到的是，自己告的狀似乎沒有效果。張國棟的折騰花樣越來越多。
2
夜色籠罩下，全連各班在訓練場展開戰(zhàn)術(shù)訓練。張國棟摸出一支激光筆，宣布訓練規(guī)則：確保進攻中不被激光束照射到，否則重來！
向山頂進攻的通道上，只有少量灌木叢和幾條雨水沖溝可用遮蔽。借著月光，張國棟還是很快就用激光鎖定了每個戰(zhàn)士。
當全班第5次重來時，并沒有出現(xiàn)萎靡之勢，反而越戰(zhàn)越勇。
就在第6次沖鋒時，張國棟從山上下來，“孫浩浩，你上去，拿好激光筆?！?/p>
站在山頂，借著月光，孫浩浩把山下幾個人影看得一清二楚。進攻開始，從望遠鏡里看去，只見張國棟左沖右突，時而低伏，時而躍進。無障礙物可利用時，就在山石上匍匐前行，孫浩浩手中的激光束根本無法鎖定。
訓練持續(xù)到深夜11點，五班最后到達集合點。當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、一瘸一拐匆匆趕來時，全連像是見到了怪物一般。
全營比武是在3天后，五班創(chuàng)下了奇跡：十幾年里，第一次有人在班戰(zhàn)術(shù)的科目上打敗四班。
這次比武引發(fā)了四班的強烈反彈，四班長朱海濤扯著嗓子“熊”班里的兵，嗓門一次比一次響亮：“看看五班的兵，人家怎么練的？！”
就在大家全力備戰(zhàn)比武的時候，一天凌晨1點鐘，張國棟被指導員喊了起來，是張國棟妻子把電話打到了指導員那里。
3
“喂喂……媳婦！”大半夜，張國棟的心一下揪了起來，說話都不利索了。
“別咋呼，我生了?！彪娫捘穷^，妻子的聲音柔柔的，像羽毛在飄，“比預產(chǎn)期提前了2個星期，男孩。”
“辛苦了，老婆，我馬上就到，馬上就到?！睆垏鴹澕拥猛俗约菏窃谇Ю镏獾能姞I。
掛了電話，他還有點不太相信這是真的，原本想等到比武結(jié)束再請假，剛好趕上預產(chǎn)期，誰想到小家伙這么迫不及待了？
“這是你的手機，買時間最近的一趟車，抓緊離隊?！敝笇T說。
屋里只剩張國棟一個人了，戰(zhàn)士們睡得正酣。他看了一眼車票，還有2個多小時發(fā)車，便輕輕打開抽屜，拿出一摞信紙。
一個多小時，他寫了3張信紙，列出十多種步兵進攻戰(zhàn)斗中可能遇到的敵情，把如何處置，如何強化訓練，寫得一清二楚。臨走時，悄悄放在了副班長海里華的枕頭旁。
第二天早操，張班長沒有出現(xiàn)在隊伍里，組織訓練的是副班長海里華。
四班長朱海濤本來松了一口氣。然而，當他再看過去的時候，出乎他的意料，張國棟不在，五班兵士氣絲毫不減，連平日里那個稀松的孫浩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，一個戰(zhàn)術(shù)躍進都要來十幾遍。
看著看著，朱海濤看出了門道，五班的兵不單純在練動作，他們真的在練戰(zhàn)術(shù)，腦子里裝的都是敵情，練的是打仗的本事。
“行啊，五班個個都中魔了?！敝旌D(zhuǎn)身朝自己的兵走去。
4
旅里大比武如期而至。每營推薦3個步兵班參加，四班、五班都在推薦之列。
走向比武場，參賽班的戰(zhàn)士都一臉莊重。這是一場榮譽之戰(zhàn)。
“300米的進攻通道，你們將面臨隨時可能出現(xiàn)的各種敵情，考核標準，就一條，哪個班能第一時間攻上3號高地，哪個班就是冠軍?！?/p>
比武開始，第一個上場的班進攻不到30米，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，緊接著3號防御陣地開火，與此同時，進攻通道兩側(cè)火力點同時開火。有幾個班沖鋒到半路就被判全軍覆沒，中途退場。
終于輪到五班上場了。負責指揮的副班長海里華帶著全班登上戰(zhàn)車，一聲“開始突擊”，戰(zhàn)車轟隆隆向著高地沖擊。
很快，觀摩比武的官兵眼睛瞪大了，后排的全部站了起來。五班并不是一味猛沖，戰(zhàn)車始終保持“Z”字形沖擊路線，躲避著不同方向火力點的狙擊。
在戰(zhàn)車沖擊遇到塹壕時，載員下車戰(zhàn)斗。他們的進攻隊形也頗為怪異：成一種奇特的梯形向前推進，交叉掩護，除非確保絕對安全，否則全程保持匍匐進攻姿勢，步槍、機槍、火箭筒……多種火力交替使用。
五班300米的進攻戰(zhàn)斗，無一傷亡，用時最短，而且摧毀了進攻通道上大部分火力點。
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，全場響起了熱烈掌聲。
第二天晚上，自由活動時間。突然，五班宿舍里傳來一陣歡笑。兵們迫不及待地把金燦燦的獎杯在視頻里向張國棟展示。那邊視頻里，張國棟像是變了個人，臉上的嚴肅勁蕩然無存，笑得那叫燦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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