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原標題:歷史的宿命? ——“甲午戰(zhàn)爭文化沉思錄”系列文章之一)
1881年6月9日,是英國火車發(fā)明人喬治·史蒂芬的百歲誕辰紀念日,李鴻章特意選了這個日子舉行通車儀式,但是他遇到一個天大的麻煩,因為清政府以“震動東陵,且噴出黑煙,有傷禾稼”的理由,禁止使用機車。李鴻章無奈,只好下令將火車頭卸下,改為驢馬拖著火車走。
這荒誕的一幕很有象征意義,幾乎可以看成是當時中國社會狀況的生動寫照。從1840年的鴉片戰(zhàn)爭到1894年甲午戰(zhàn)爭爆發(fā)之前,中國人已經(jīng)放下“天朝上國”的架子,林則徐開始“睜開眼睛看世界”了;魏源提出了“師夷長技以制夷”的宏觀戰(zhàn)略設想并撰寫了《海國圖志》;朝廷終于對外國使節(jié)的下跪問題作了讓步;向外國派出公使;引進了電報和鐵路。上述幾件大事可以看成是鴉片戰(zhàn)爭之后五十多年里中國對外開放的主要成果,然而,就這寥寥幾項,推進的過程卻又有那么多苦澀的故事。
1中國的“文章”浩如煙海,而祖沖之、張衡這樣的自然科學家卻始終未能在中國文化占據(jù)主流地位
盡管鴉片戰(zhàn)爭強行打開了中國閉關鎖國的門戶,但是中國的朝廷仍然不相信、或者說感情上不能接受國力衰弱的事實,仍然做著“天朝上國四方來朝”的美夢,把戰(zhàn)爭失敗歸咎于洋人“妖術”,寄希望于神仙幫忙。這種迷信,朝廷用于麻醉,百姓源于絕望。
倒是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,從中國的鴉片戰(zhàn)爭中受到當頭棒喝,夢醒過來,替中國人反思這場戰(zhàn)爭。日本思想家佐久間象山指出,清朝失敗是由于“不知彼之熟練于實事,興國利,盛兵力,妙火技,巧航海,遙出己國之上”。經(jīng)受這樣的慘敗,中國的朝廷仍然坐井觀天,不僅不學習,而且“視外國為賊物”。
日本民族以學習為立國之本,自被西方列強打開國門之后,他們把中國和西方進行了比較,結果發(fā)現(xiàn),西方國家“學格物窮理,不為天性空言,虛談妄說……”一言以蔽之,西方國家務實,中國人坐而論道。一個名叫杉田玄白的日本人甚至用輕蔑的口氣說:“地者,一大球,萬國分布,所居皆中,任何一國皆可為中土,支那亦東海一隅之小國也?!?/p>
坐而論道,熱衷清談,這是中國官僚階層和知識階層一個比較普遍的陋習。幾千年來,中國的“文章”浩如煙海,而祖沖之、張衡這樣的自然科學家卻始終未能在中國文化占據(jù)主流地位,這似乎也佐證了中國文化在博大精深的同時也有著向虛向大向空、缺乏科學精神的特征,這個特征甚至一定程度地揭示了晚清以來積弱積貧、屢弱屢貧的文化緣由。
鴉片戰(zhàn)爭之后,日本人不僅把中國的底摸透了,也把自己的出路找到了。他們要征服中國,要“脫亞入歐”,要成為東方的老大。1868年,明治天皇明確宣布“破舊來之陋習,求知識于世界”。學習西方各國技術,學習西方社會制度,學習西方先進文化,派遣留學生,派遣使節(jié)團,興辦鐵路電信,普及教育……凡是有用的,統(tǒng)統(tǒng)拿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