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青年軍官立刻拿來兩封電報給鄧岳和張玉華。一份電報內(nèi)容是美、韓軍猖狂冒進的情況,說人民軍又一個旅不得不放棄重武器和車輛,轉(zhuǎn)入山區(qū)向北撤退……另一份是彭德懷打給鄧華和毛澤東電報的底稿,大意是:想在妙香山地區(qū)打好阻擊,隔斷東西線敵軍,然后集中西線3個軍伺機殲敵。然后,彭德懷說:“我剛會見了金日成首相。第13兵團的機關(guān)還未趕到,部隊都在向前開進,聯(lián)絡(luò)不上,情況緊急、嚴峻?。∧銈兟飞吓龅綌橙藳]?”
“沒有?!编囋勒f,“只聽到炮聲隆隆。”
“敵人攻占平壤后就肆無忌憚呀,分頭冒進,我們的飛毛腿怕是難賽過他們的汽車輪子,很可能趕不到預(yù)定地域進行防御,過了北鎮(zhèn),你們就要準備隨時與敵人打仗啊?!?/p>
“是!”鄧岳不禁有些吃驚,一路做瞎子,沒想到情況竟這么嚴重!這里距離北鎮(zhèn)不過幾公里,他擔(dān)心地說:“彭總,敵人這么瘋狂,您在這里是否太靠前、太危險了!”
“你們已經(jīng)來了,我還危險什么?”然后,彭德懷一字一板地說:“你們40軍是先頭部隊,要打頭陣。萬事開頭難,你們出國第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,打出威風(fēng)。打開了局面,敵人的瘋狂氣焰就滅一半了。”
“是!請彭總放心,我們一定慎重初戰(zhàn),打好出國第一仗。”
他們獲知了眼前的情況,放下電報,向彭德懷敬禮告別了。
很快,兩人追上了行進中的師指揮所,參謀長湯景仲見著他們就問:“師長、政委,你們跑哪去了?我們正準備向軍里報告,118師師長和政委失蹤了呢!”
“沒那么嚴重,我們?nèi)ヒ娕砜偫?!?/p>
然后,鄧師長繪聲繪色地把晉見彭總的情形講了一遍,最后說:“我們到了朝鮮,像個瞎子、啞子,情況不明,因此一定要更加小心,隨時準備戰(zhàn)斗。嘿嘿,我們是入朝部隊第一個見到彭總的,不第一個打勝仗對不住??!”
鄧岳師長的這希望還果真變成了現(xiàn)實。不過,118師第一仗干脆利落,他本人卻有些狼狽。
當(dāng)晚,全師就在北鎮(zhèn)和溫井附近一帶分散宿營了。354團在距溫井四五公里的一片山林中。第二天上午###點鐘時,溫井村頭蕩起了煙塵,敵兵出動了,先是步兵,接著汽車大隊越過步兵,沿著溫井通往北鎮(zhèn)的公路滾滾而來,浩浩蕩蕩。隱蔽在山林的戰(zhàn)士們都說:“魚兒上鉤了。”個個磨拳擦掌,躍躍欲試。
戰(zhàn)斗眼看就要打響了。誰知政委陳耶卻怎么也找不著團長褚傳禹了!一問,才知他昨晚下連隊巡回檢查,還沒回指揮所呢。陳政委本是個慢性子,此刻卻急得團團轉(zhuǎn):“老褚也真是的,老褚也真是的?!弊屪鲬?zhàn)股長給3個步兵營打了電話,可還是沒找到團長。出國首戰(zhàn),事關(guān)重大,他只好又說:“通信股開電臺向師部請示。”
誰知師指揮所的電臺已關(guān),怎么呼叫也叫不通。陳政委沒辦法了,急得大喊:“叫參謀長、政治處主任和作戰(zhàn)、偵察、通信、組織、宣傳、保衛(wèi)等各股股長,快來開緊急會,研究打法?!?/p>
然后,各就各位準備戰(zhàn)斗。
敵人越來越近了!前面是兩輛中卡,載著探路尖兵,車頭上高高架著機槍,敵軍頭戴的鋼盔閃映著陽光。戰(zhàn)斗就要打響了,這時作戰(zhàn)股長才在1營3連找到了團長。陳政委接過話筒:“老褚……”三言兩語把眼前情況和作戰(zhàn)布置簡單說了,褚團長說:“好,你這個慢郎中制住了急驚風(fēng)。好好打它一場殲滅戰(zhàn)。我馬上趕回來!”
陳政委一放下電話,敵尖兵已闖入了354團防地。這些尖兵好張狂,既沒人搜索,也沒兵“火力偵察”,嘴里啃著大蘋果,嚼著口香糖,嬉戲打鬧,談笑風(fēng)生,雖像是來觀光旅游的,卻個個抱著支槍。當(dāng)兵車轉(zhuǎn)過山腳,駛過一座涵洞橋時,“嘭!嘭!”兩聲,車輪壓響了觸發(fā)雷。因地雷威力不大,沒傷著汽車。他們居然連停都沒停,繼續(xù)若無其事地“前進”。尖兵后是3輛滿載大兵的大卡車,再往后便是中型卡車牽引的榴彈炮,一輛接著一輛,一共12門。再往后又是20多輛汽車,運著輜重和步兵。戰(zhàn)士們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他們,緊扣著扳機,但陳政委的計策是“慢櫓搖船捉醉魚”,沒下戰(zhàn)斗的命令,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山下魚貫駛過。汽車速度較快,步兵走得很慢,隊伍距離越拉越長,前后拖延十多華里。陳政委為了把敵前衛(wèi)營都放進來,卻讓先頭汽車跑出了團設(shè)防的范圍!
結(jié)果,這先頭汽車直接闖到了師指揮部駐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