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復活:文史寫作的一條捷徑

來源:中國青年報 作者:韓浩月 責任編輯:趙鐳餉
2024-10-04 10:30:41

復活:文史寫作的一條捷徑

■韓浩月

這些年每到一個城市,都會認識幾位地方文史研究者,他們精心且忠誠地挖掘地方文化與歷史瑰寶,通過持續(xù)、認真而努力的書寫,默默守護著本土古往今來一切值得銘記的人與事。很敬佩這樣的人,近年我也加入到這個隊伍里來,每年寒暑假回到故鄉(xiāng),也會各處走走,與人聊聊,寫一寫這塊土地上曾生存的人、發(fā)生的故事。

藏書家、作家韋力先生,近年出版了不少著作,曾在2018年這一年出版過9本書,他的著作喜歡用“尋”或“覓”作為書名打頭的第一個字,這意味著幾乎每本書都是他通過尋訪、覓蹤而得到靈感與素材寫就的,無論寫什么題材,不管條件是否足夠允許,他都會通過行走、重返現(xiàn)場的方式,來為自己的作品注入現(xiàn)場感與活力感,比如2021年出版的“覓系列”作品《覓圣記》,他就沿著孔子講學與行旅蹤跡實地走了一程,“歷時九載,行程萬里”。

為什么要實地走訪?能看到一點點遺存(哪怕是復建)也是好的,就怕多數(shù)與孔子行跡相關(guān)的地點早已“白云千載空悠悠”,但我能理解韋力的做法,奔赴到某地,佇立在史書曾記載過的地方,哪怕四方望去,毫無古跡留痕,但站到這里,與在書房中想象這里,還是大不一樣的。尋訪的過程,當時的心情,與人打交道時聽到的故事,就算是耳邊的風聲,都是可以寫入作品里的,這恐怕就是尋蹤與重返現(xiàn)場的魅力所在,讀者其實是愿意跟隨作者的腳步,一起體會這個過程的,那些圣人故事與風景名勝,通過互聯(lián)網(wǎng)是可以輕易找到或看到的,但作者的體驗感是獨一份的,當作者感性的書寫與嚴肅的歷史文化交織于一起,作品的可讀性便呈現(xiàn)了出來。

現(xiàn)代人對古代文史的現(xiàn)場注視、感受與臨摹,是一種復活手段,這一手法或者說策略的使用,能夠起到打破時空的效果,讓古人與舊事重新被涂上新鮮的顏色,真實、無距離地現(xiàn)身于讀者眼前。我在寫作故鄉(xiāng)文史題材的時候,無比深刻地體會到這點,有一次拜謁于公墓(于公,漢相于定國之父,公正廉潔,事跡被《后漢書》記載,墓地位于山東省臨沂市郯城縣城西外環(huán)內(nèi)側(cè)),被荒草淹沒的道路幾乎無法行走,但這種偏僻、荒涼以及少人知曉,無形中也對這一文物保護單位起到了隔離作用,墓地周邊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,周邊毫無被現(xiàn)代氣息入侵的痕跡,站在墓碑前宛若穿越至幾百上千年前,那種震撼感,是沒法通過翻書所能得到的。于是,我在寫于公故事的時候,就在全文中灌注了這樣有關(guān)荒涼與遺忘的氣息。

還有一次拜謁孝婦冢(聞名遐邇的東海孝婦故事,最早出現(xiàn)在《漢書·于定國傳》,人物原型被關(guān)漢卿改編為《竇娥冤》,墓地位于山東省臨沂市郯城縣城東外環(huán)路旁),到達墓地后,還未看清楚墓碑,就發(fā)現(xiàn)了墓前插著兩炷香,這兩炷香顯然是在我們到來之前燃起的。東海孝婦的故事我已經(jīng)非常熟悉,這兩炷香卻讓我深受觸動,聯(lián)想到這很有可能是當?shù)鼗蛑苓叺貐^(qū)的女性敬燃的,一名女性,內(nèi)心有了委屈,找不到人可以傾訴,只好到這位內(nèi)心同樣有過巨大委屈的古代女性墓前一訴衷腸,這是何等令人動容的事情。正是這次尋蹤和這兩炷香,讓我找到了重寫東海孝婦故事的切入點,我覺得讀者關(guān)心竇娥原型的人生,也會關(guān)注那名當代女性的現(xiàn)實遭際,這樣的寫作角度,也使得那篇文章脫離了文史資料與民間傳說的氣質(zhì)與味道,具有了一定的當下性。

“復活,復活”。后來在我寫作故鄉(xiāng)文史題材時,內(nèi)心一直不斷回想著這個詞語,想要與被記錄于文史檔案中的他們進行一次對話的愿望越來越強烈,這一愿望在寫“王氏之死”時找到了實踐的寫法?!巴跏现馈弊钤绯霈F(xiàn)于地方史志《郯城縣志》,知道的人并不多,直到一個名字叫史景遷的美國漢學家出版了一本名為《王氏之死:大歷史背后的小人物命運》的書,“王氏之死”才得以被更多的讀者所了解,這是一個妻子被丈夫謀殺的故事,妻子與人私奔卻被情人拋棄,回到丈夫身邊后被殘忍殺害,用舊時觀念和當今眼光來看這個故事,會得到不同的結(jié)論,對此史景遷用一段話來總結(jié)“王氏之死”,“王氏的尸體整夜躺在雪地里。當她被發(fā)現(xiàn)時,她看上去幾乎好像活著一樣:嚴寒給她死去的臉上保留了生命的色彩”,我所理解的這句話的意思是:誰都沒有權(quán)力去剝奪一個人的生命,大雪遮蓋了悲慘的死亡,也還給了她作為人的尊嚴。

帶著史景遷的啟發(fā),我在寫“王氏之死”時,采取了提問的方式,問題是我提給她的,這些問題包括:那晚的雪冷嗎?后悔嗎?如何看待自由與死亡?如果再有一次選擇機會還會如此決定嗎?……王氏自然不會給我回答,那我就自問自答吧,記得那篇文章寫到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時,腦海里已經(jīng)宛若有了王氏“復活”的形象,我們在“對談”,我在記錄她想要說的話,或者說,我站在她的立場和角度上,重新詮釋這個悲劇故事的起源、發(fā)展與結(jié)局。文章寫完之后,我釋然了,魯迅說“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”,但很多時候的毀滅,并不是使某人某事走到了終點,而是意味著某種新生會在廢墟中生長、崛起。

曾有愿意在地方文史題材寫作方面有所創(chuàng)新的寫作者,迷惘于找不到新的寫法與有吸引力的表達,一旦動筆就落入了堆砌資料與素材的模式,這顯然是沒有更多進入現(xiàn)場、代入自身、使用現(xiàn)代視角的緣故。文史題材有很多種寫法,只要找到屬于自己擅長的、能夠融入更多情感元素與當下性的寫法,寫出來的文章,總是會好看且有價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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