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山風雨起蒼黃，百萬雄師過大江：送親人過大江的小姑娘啊，50年后我們終于找到你了

毛主席在一次親臨南京的講話中，深刻而又風趣地說：“南京這個地方，我看是個好地方。有一位先生，叫章太炎，他說龍蟠虎踞系古人之虛言，是古人講的假話?？雌饋?，這在國民黨是一個虛言，國民黨在這里搞了幾十年，結(jié)果被人民趕走了。如今，在人民的手里，我看這完全是實言，是現(xiàn)實，南京還是個好地方?！闭缢裕^大江的百萬雄師背后，有無數(shù)支持他們的親人。

朋友，您看過一幅叫《我送親人過大江》的歷史照片么，畫面攝取了一個江南小姑娘搖櫓擺槳，護送解放軍戰(zhàn)士渡江作戰(zhàn)的瞬間。您可知道這張照片背后那一段段催人淚下的故事。

1998年，南京電視臺大型文獻紀錄片《風雨鐘山路》總編導(dǎo)吳建寧采訪照片的拍攝者鄒健東時，鄒老請他幫忙尋找這位“背影小姑娘”。接著，吳建寧一行為了這件事來到了揚中市市委黨史辦。他們先后走訪了揚中航運公司和漁業(yè)社，詢問了參加渡江戰(zhàn)役的老船工。到過揚中的老碼頭，也走過丹徒、鎮(zhèn)江、江都的新漁村。后來，又通過廣播、電視、報紙等各種形式進行尋找。

1999年4月27日晚，江蘇衛(wèi)視在播放紀錄片《風雨鐘山路》渡江戰(zhàn)役這一集時，解說員動情地說：“照片上的小姑娘，你是否記得50年前那個傍晚，你以纖弱的身軀搖著小船送走了黑暗，迎來了黎明。搖船的小姑娘，你在哪里?”

那隔著熒屏的呼喚，引起了家住江蘇常熟農(nóng)村一位婦女的注意：電視臺要找的人莫不就是我的母親?在此之前，她曾聽母親講過當年送解放軍渡江的故事。于是，她一邊打電話托人通知她在江蘇吳江農(nóng)村的母親顏紅英，一邊給江蘇衛(wèi)視打電話，請求重播該片，讓她母親也看看。同時，她又去老家寶應(yīng)縣接來曾經(jīng)與母親一起支前的姨媽顏根兄。幾天后，她們一起來到了南京電視臺。

顏紅英那年69歲，妹妹顏根兄67歲。當南京電視臺在核對情況時，她倆回憶說，記者拍照時，一位山東籍班長告訴她們：“姑娘，有人給你們照相了。”顏紅英說：“什么時候給我們一張?”這位班長說：“趕快劃，到時候會給你們的?！崩先诉€詳細描述當年船上的情況，與南京電視臺編導(dǎo)吳建寧所掌握的情況基本一致。接著，吳建寧把《風雨鐘山路》第五集放給老人看，當顏紅英看到《我送親人過大江》那張照片的特寫時，激動地站了起來，“這就是我!這就是我!”之后，吳建寧把這一情況立即電告揚中市市委黨史辦主任趙紀福。趙主任迅即趕往南京，對此進行了多方的考證。

5月8日中午，趙紀福與顏紅英姐妹倆來到了揚中她們當年支前的地點。站在揚中長江大橋上，兩位老人感慨不已：“一切都變了！我只記得當年江邊到處是蘆葦，洲上人家都種有竹子，江堤又矮又窄?！边b望滾滾的長江，顏紅英不時捂住當年受過傷的頭，妹妹興趣盎然地講起了50年前支前的那一幕——

1949年，顏紅英l9歲，妹妹l7歲，父親帶著她倆用自家的船跑運輸。3月的一天，父女三人參加了支前大軍。半個月后，集中到“中口閘”，并在河口附近的“小河”里進行渡江演習。一次她們在渡江演習時，國民黨軍艦打來的炮彈突然落在她們船的附近，巨大的爆炸聲震傷了顏紅英的大腦，她的聽力也受到了損傷。4月22日傍晚，百萬雄師在千里江面上橫渡長江，顏紅英家的船上載有兩個班的戰(zhàn)士。姐妹倆輪流劃槳，父親掌舵，船從“小河”里出發(fā)，然后到大江，經(jīng)過一個叫“鏟頭尖”的地方，一位戰(zhàn)士問她們：“要打仗了，你們怕不怕?”顏紅英一邊使勁劃槳，一邊說：“不怕，我們弄慣了船，不礙事的?！睉{著她們及父親出色的駕船本領(lǐng)，晚上9點鐘，將戰(zhàn)士們送到長江對岸……

不少鄉(xiāng)親們知道當年渡江的事，紛紛打開了話匣子——1973年，有一天，田間勞動休息時，大家談起電影《渡江偵察記》，顏紅英觸景生情，向鄉(xiāng)親們講起了自己當年渡江支前的往事，并講到大腦被敵艦炮彈震傷的經(jīng)過。從那次受傷以來，她時常感到頭疼，有時清醒，有時糊涂，聽力也大大下降。

5月l3日，揚中都市報的同志又趕赴江都、揚州、寶應(yīng)考證。在江都中閘鎮(zhèn)，被稱為當?shù)亍盎钭值洹钡逆?zhèn)黨委顧書記告訴他們：“江都沒有中口閘，只有中閘，中閘曾是渡江戰(zhàn)役渡船集合點，渡船在河口附近的小夾江上進行渡江演習。”都市報的同志聽后頓時明白，顏紅英說的“中口閘”原來是中閘，“小河”就是小夾江。

至于那條船的情況，黨史辦的同志來到顏紅英的老家江蘇寶應(yīng)廣洋鎮(zhèn)揚林溝村時，一位老奶奶看著照片激動地說：“這船就是這兒以前的船，搞運輸?shù)?。船的兩邊?板跨子’，船尾掛的是席子。雨天、晚上，我們用竹條支撐在'板跨子’上。用席子搭起篷?！泵造F就這樣一一被撥開了。

確認了顏紅英老人就是“背影小姑娘”后，趙紀福馬上打電話告訴了在北京的鄒健東老人。正在292醫(yī)院住院的鄒老，聽到這個消息后非常興奮，當即激動地對老伴說：快，快!把她趕快請到北京來，到我們家做客。

在北京292醫(yī)院的花園里，50年前拍下“背影小姑娘”照片的鄒健東，終于和被拍攝者相見了，兌現(xiàn)了那個操山東口音的老班長說的“到時會給你照片”的諾言。他把這張照片當面親手送給了這個當年的“背影小姑娘”。顏紅英老人非常高興，接過照片緊緊地捂在胸口，半天說不出話來……

在1999年的“八一”晚會上，顏紅英和鄒健東兩位老人被請到了晚會現(xiàn)場，歌手蔡國慶和張邁共同演唱了專門為“背影小姑娘”譜寫的歌曲《背影》——

　　　一次次遙望你，

　　　看不清你的面容。

　　　一次次走近你，

　　　留不住你的身影。

　　　迢迢夢遠，慢慢時空，

　　　春風知道你的姓名，

　　　歲月珍藏你的真誠。

　　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