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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到深處丨帶著妻子和孩子走天路

來源:中國軍網(wǎng)-解放軍報 作者:鄭茂琦 責任編輯:王韻
2024-04-21 07:51:47

走天路

■解放軍報記者 鄭茂琦

帶著妻子和孩子走天路,是戰(zhàn)士們給連長陳海慶出的主意。家屬來隊前,陳海慶真就往家打了個電話,讓妻子李麗帶著6歲的兒子先從老家飛到葉城。等他和汽車運輸隊的戰(zhàn)友到葉城時,再接上他們娘倆。李麗起初不想答應,但想到兒子難得能跟爸爸相處幾天,就同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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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發(fā)前,陳海慶特意買了便攜制氧機放在車上。他和兒子坐一輛車,妻子坐在前車。第一天,娘倆還很興奮,頭頂著藍天白云,呼吸著清冷而新鮮的空氣,感受著柔柔的風,四周盡是山巒、碧樹、綠草、野花……李麗陶醉在美麗的自然風光里,兒子則好奇地趴在車窗上往外望。起初,路上的風景跟內(nèi)地差不多;再往前,樹越來越少了;再前行,綠色不見了,畫面從彩色轉換成黑白,而且以白為主,滿山都是雪。

翻越庫地達坂時,在一個回頭彎,10米長的卡車緊貼著懸崖一側。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陳海慶,把兒子抱起來往下瞧。他本想假裝嚇一嚇兒子,但兒子很快從驚恐轉為興奮,樂滋滋地朝窗外看。

“爸爸,天上的白云好像棉花糖,離我們好近呀!”兒子對陳海慶說著,還想把手伸出去扯塊“棉花糖”。

陳海慶放下兒子,給他戴好氧氣面罩:“戴好,正翻達坂呢?!逼嚴^續(xù)往高處行駛,漸漸有雪花飄落下來。小家伙看到雪花,興奮得手舞足蹈:“天上下棉花糖了。”

陳海慶提醒車隊注意安全后,不由得為妻兒緊張起來。庫地達坂是這條線路上第一個冰雪達坂,維吾爾語意為“連猴子都爬不上去的雪山”,最容易出現(xiàn)高原反應??粗鴥鹤託g快的樣子,他感到非常欣慰,這孩子是塊上高原的料。不過,坐在前車的妻子不知道怎么樣了。這段路上,手機沒有信號。他用出發(fā)前自購的對講機聯(lián)系妻子,只聽見她昏沉沉地說:“我還好,你照顧好兒子就行?!?/p>

車隊到達兵站時,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。高原汽車連,動是一條龍,靜是一條線。陳海慶指揮全連停車,加油,維修。等這一切做完后,他才去找妻兒。這時,李麗早就帶著兒子去兵站房間里了。陳海慶從食堂打好飯菜,走進屋里,就看見李麗瞇著眼睛,摟著兒子躺在床上,表情有些痛苦。她看見陳海慶走進來,又瞥了眼他手里的飯盒,虛弱地說,我和兒子都吃不下。陳海慶心里也難受起來,開始后悔帶他們走天路。他忙去車里把制氧機搬上來,給他們吸上氧,又跑到附近的餐館,買了兩份餛飩帶回來。這時,娘倆已經(jīng)戴著氧氣面罩睡著了。陳海慶獨自吃了幾口,又趕忙去連隊其他班里轉一轉。

第二天一早,車隊又出發(fā)了。李麗一上車就斜靠著閉起眼睛,半睡半醒。兒子情況稍好些,但也不像出發(fā)時那么活躍。到了中午,車隊行至康西瓦烈士陵園。車隊鳴笛三聲,李麗從昏沉中驚坐起來。她問陳海慶,怎么了。陳海慶說,沒事,前面下車再跟你說。

車隊在陵園附近休息的間隙,陳海慶帶著李麗去了康西瓦烈士陵園。他說,這是中國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園,埋葬著守衛(wèi)邊關、為國捐軀的100多位烈士。凜凜的寒風卷起墓碑前的哈達。李麗看著向烈士祭拜的陳海慶,眼里突然溢出淚水。她挽著陳海慶的胳膊,朝紀念碑深深鞠了一躬。

傍晚,翻越一個5000多米達坂時,李麗乘坐的車突然轟隆一聲巨響,發(fā)生了爆胎。幸虧駕駛員機敏,穩(wěn)住了方向盤,緩緩剎住了車。陳海慶下了車,和戰(zhàn)士們一起更換輪胎。李麗也摘掉氧氣面罩下車了,可剛走幾步她就氣喘吁吁,感覺四周的風像針一樣直往身上扎。陳海慶和戰(zhàn)士們喘著粗氣,推出備胎,在似雨似冰的雪里拿著扳手吃力地擰螺絲。在李麗眼中,他們穩(wěn)穩(wěn)地站在那里,仿佛增加了高原的高度,也增加了雪山的高度。

上車前,李麗看見一名戰(zhàn)士手上破了幾個口子,問疼嗎。戰(zhàn)士說:“這都不算啥,連長碰到的情況才多呢!”

到兵站住宿休息時,李麗掰開陳海慶的手,看到幾個紅紅的、皴裂的口子,再看看他兩頰的“高原紅”,瞧瞧他那一身塵土,不由得心疼起來。她從包里取出護膚霜,給陳海慶涂上,然后放到他口袋里,叮囑道:“每天都得抹,千萬別忘了。”陳海慶笑盈盈地回答:“一定記得?!?/p>

第三天下午,車隊終于抵達目的地??粗咴缟骄X,流水潺潺,野驢三五成群,幾個孩子在綠茵茵的草甸上玩耍,陳海慶問妻子,這次旅程怎么樣?李麗看了陳海慶一眼,說:“以后你在忙時,我的電話可以先不接,但必須帶好車隊?!彼仡^望著連綿的山巒,柔情地說:“你要做我和孩子的太陽,永不失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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