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戰(zhàn)女兵王琳莎正在進行射擊訓練。賀善文攝
一、“排長,你向前走一步,我就能跟一步”
寒風,讓雪花不再溫柔。站在曠野上,瑟瑟發(fā)抖的我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縮進大衣里。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實時氣溫:-31℃。
對于這樣的寒冷,站在“山貓”全地形車旁的王琳莎顯得十分“適應”。在她的記憶中,2016年的冬天才是她“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”。
那是一次為期4天的雪地行軍拉練。出發(fā)前,王琳莎右腳踝受了點兒傷。同屋戰(zhàn)友關切地說:“要不請個假,別去了?!彼闪藨?zhàn)友一眼:“那怎么行!”
北風將地上的雪花吹向空中,天色看起來多了一層灰色。風吹雪落下時,就打在人的臉上,一陣火辣辣的痛。
排長葛芳走在隊伍最前面?;仡^一望,身后起伏的人影像一條白色飄帶,在林海雪原間蜿蜒流動。
葛芳總覺得王琳莎有點兒不對勁,一向體力不錯的她落在了隊伍的最后。
這一次,女子特戰(zhàn)分隊要給全旅帶隊,不僅要打頭陣“趟雪”開路,還要在茫茫雪野上迅速找出適合大部隊走的路線。
“雪都沒過了膝蓋?!焙透鸱家黄鹱咴谧钋懊娴睦铈?,邊比劃邊描述著那天的情形,“腳一滑,整個人都摔倒在雪里?!?/p>
李婷迅速從雪里站了起來,她知道,如果速度慢下來,影響的是全旅到達集結地域的時間。所以,李婷“都沒來得及拍拍身上的雪”,就繼續(xù)快速向前。
此時的王琳莎,仍和隊伍保持著不遠的距離。誰也看不到面罩之下,這個90后小姑娘痛苦的表情。
“這個時候,我絕不能掉隊?!蓖趿丈е?,挪著步子,用盡全力追趕戰(zhàn)友們。她的面罩已結上一層冰霜,大大的眼睛始終盯著前面隊伍的腳印。
東北的夜,來得早。下午4點多鐘,夜色將隊伍完全吞沒。終于,大部隊在規(guī)定時間內到達了集結地。
葛芳卸下背囊,快速奔向隊伍最后的王琳莎。
胳膊被排長挽住的瞬間,王琳莎抬起了頭。她長長的睫毛早已凝結了冰凌,臉上還有兩道冰凍的淚痕。
王琳莎看見葛芳,吸了一下鼻涕,咧嘴笑著說:“排長,我沒事。你走一步,我就能跟一步。我堅決不上救護車!”
幫王琳莎脫鞋的瞬間,葛芳心里咯噔一下。王琳莎右腳棉鞋的后跟縫合線早已脫開,灌了許多冰雪進去。她們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棉鞋脫掉,看到右腳跟的襪子緊緊粘連在了皮膚上,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霜。
救護車上,軍醫(yī)待冰霜消融,慢慢脫下王琳莎的襪子。那一刻,圍在車下的女兵們眼眶都紅了——
王琳莎右腳跟的皮膚已經(jīng)完全被磨掉,滲出的血水混著小冰碴粘在肉上。
王琳莎沒說話,一仰頭,“把眼淚倒了回去”。
看到這樣的場景,營長徐忠海覺得“心里被狠狠揪了一把”。在他的眼中,這群平時“總吵著要好吃的”的小丫頭都是“愛哭鬼”,“可她們從不會為訓練的辛苦而掉眼淚”。只有在到達終點那一刻,她們才會為自己的堅持和勝利喜極而泣。
《紅樓夢》寫道:“女兒都是水做的骨肉?!?/p>
“水做的骨肉”,意味著女兒生來柔情,也意味著女兒天生有著更強的韌性和包容性。經(jīng)過太陽的炙烤,她們更加晶瑩剔透;經(jīng)過風雪的洗禮,她們更加果敢堅毅。
在女兵李賀心底,有這樣一段難忘的經(jīng)歷——
2017年旅里組織“血狼爭霸賽”,包括李賀在內的6名特戰(zhàn)女兵脫穎而出,她們要和幾十名特戰(zhàn)男兵同場競技。
那天,下著大雨,背囊經(jīng)過雨水浸泡愈加沉甸甸。李賀在過400米障礙獨木橋時,一個踉蹌險些摔下去。為了不耽誤比賽時間,李賀咬著牙,手腳并用爬過了獨木橋。
離開賽場時,有男兵看著她說:“小姑娘,別堅持了,何苦呢!”
李賀當場惱了,把頭一揚:“滾,你不懂!”
特戰(zhàn)女兵的青春選擇,對于許多人來說,確實“讀不懂”——不懂她們?yōu)樯渡釛壎际衼淼竭@里;不懂她們?yōu)樯对谟柧殘錾献杂懣喑?;不懂她們?yōu)樯斗且獔猿值降住?/p>
“走在這條路上,有時我也會覺得苦,覺得孤獨?!崩钯R說,“但只要相信自己做的選擇是有價值的、有意義的,那些苦就不在意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