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至今日,昔日的戰(zhàn)場已成遺址,雖不見硝煙,但“戰(zhàn)味”猶存。只要我們懷著不忘歷史的心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,處處是“戰(zhàn)壕軍史館”,時時都能從戰(zhàn)史中汲取營養(yǎng)。請關注今日《解放軍報》的報道——
戰(zhàn)壕軍史館:穿越時空的心靈對話
■解放軍報記者 馬 飛 通訊員 郭 星 楊 博
南部戰(zhàn)區(qū)陸軍某邊防旅“鋼七連”黨員在戰(zhàn)壕軍史館重溫入黨誓詞。王永青攝
初夏,滇南,草長鶯飛,邊關的山頭被茂密的植被裹得嚴嚴實實。一眼望去一片綠,唯有八里河東山半山腰的一塊巨大巖石略顯光禿。
清晨,陽光灑在巖石上,將一排鮮紅的大字照得格外醒目——“軍人的英勇犧牲行為永遠值得尊重和紀念”。
巖石旁,南部戰(zhàn)區(qū)陸軍某邊防旅“鋼七連”升起的國旗迎風招展,與鮮紅的大字交相輝映。戰(zhàn)壕軍史館就坐落于此處。
吃過早飯,“鋼七連”上等兵郭楚源來到戰(zhàn)壕軍史館,走到一張照片前,悄悄對烈士段平說:“前輩,我馬上就要去旅里參加比武了,你說我能行嗎?”
烈士不語,銳利的眼神仿佛散發(fā)出一股無形的力量。
這樣的“對話”,在“鋼七連”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。在該連官兵眼中,戰(zhàn)壕軍史館就像一位飽經(jīng)滄桑的“戰(zhàn)友”,陪伴著他們成長。
18歲戰(zhàn)士與18歲烈士的對話
與烈士段平的“初遇”,郭楚源至今歷歷在目。
郭楚源是廣東人,家庭條件優(yōu)越,從小喜歡研究古貨幣。他仿制的古貨幣模板一個價值上萬。兩年前為鍛煉自己,18歲的郭楚源選擇當兵。下連后,他擔任機槍手。體型偏胖、從小沒吃過什么苦的他,訓練總跟不上趟。
第一次五公里武裝越野訓練,郭楚源摔了一跤,不但手被劃傷,還把機槍摔出去好遠。“連槍都拿不好,你還配當軍人?”連長一生氣說了重話。
那天,“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”的郭楚源,不知不覺來到了戰(zhàn)壕軍史館。靜謐而安詳?shù)膽?zhàn)壕里,依稀可見的彈片劃痕、彈孔,似乎仍在訴說昔日戰(zhàn)斗的激烈。墻上掛著一幅幅在那場戰(zhàn)爭中犧牲烈士的照片。此刻,烈士的目光似乎在注視著他,平靜而有力,安慰著他那顆委屈的心。
郭楚源的目光,很快被烈士段平的事跡吸引住了——3次負傷不下火線,腹部中彈、腸子外流,用手把腸子塞回腹內(nèi),繼續(xù)堅持戰(zhàn)斗,先后斃敵5名、傷敵3名,直至壯烈犧牲。
寥寥數(shù)語,“就像雷一樣”炸響在郭楚源的心中。烈士段平和他一樣,同是18歲,同為機槍手。
30多年前,就是在他所站的位置,與他年齡相仿的戰(zhàn)士們,在陰冷潮濕的戰(zhàn)壕里,擊敗來犯之敵,將生命永遠定格在“18歲”。
“和他們比起來,我這點委屈算什么?!蹦且豢?,郭楚源暗下決心:當一個像樣的兵!此后,郭楚源開始拼命訓練,體重從170斤減到130斤,訓練成績直線上升。
仿佛是一種約定,每當取得成績或者受了批評,郭楚源都喜歡到軍史館,與烈士段平說說話。
“何為軍人?”站在烈士奮戰(zhàn)過的地方,呼吸烈士曾呼吸過的空氣,觸摸烈士長眠的土地,郭楚源感到自己仿佛穿越到那個戰(zhàn)火紛飛的年代,與段平并肩作戰(zhàn),心中慢慢有了答案。
連隊守衛(wèi)的27座界碑,有20座在雷區(qū),地雷遍布,毒蛇橫行,道路艱險,每次到雷區(qū)巡邏都是生死考驗。
“怕死嗎?”對于這個問題,郭楚源仿佛早已深思熟慮:“不怕死,但怕戰(zhàn)友都犧牲了就我一個人活著?!?/p>
受到烈士鼓舞的顯然不止郭楚源一個人。
戰(zhàn)士羅威多次出色完成任務,去年底榮立個人三等功。他把戰(zhàn)壕軍史館比作一盞指路明燈:“有時候只要站在那里,就感覺心在燃燒,血在沸騰。”
這位一度申請?zhí)崆巴宋榈膽?zhàn)士,永遠忘不了這個場景。那天,他站在烈士段平的照片前,低著頭問:“前輩,你說我這樣走了,是不是逃兵?”
不敢直視段平眼睛的羅威,那一刻突然意識到:這么走了,連與前輩平視的資格都沒有。
立功那天,羅威特意跑到軍史館。他自豪地抬起頭,向烈士段平敬了一個軍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