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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版:生活周刊 PDF版下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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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在掌上閱 亮劍彈指間

高原吹來溫柔的風


■劉曉東 索延客

葛睿帶著兒女來隊,一家四口在營區(qū)操場上深情留影。劉曉東攝

5月初的一天,在營區(qū)操場上,葛睿和丈夫普布多吉手牽手,微笑地看向不遠處正在踢足球的一兒一女。營區(qū)坐落在阿里高原,四周的春意星星點點,葛睿心里覺得無比溫暖?!靶⌒狞c別摔了……”她不時出聲提醒兩個孩子。

8年前,她從老家連云港翻山越嶺來到丈夫單位駐地,成為一名軍嫂、一名警察。清風不常來,明月到天涯。那些愛的山盟海誓,讓高原上呼嘯而過的山風,愈加溫柔。

2009年夏,還是云南師范大學大一學生的葛睿,在火車上,遇到了休完暑假返回軍校的普布多吉。普布多吉為了讓戰(zhàn)友們嘗一嘗阿里老家的美味,不辭辛苦地帶了大包小包的土特產(chǎn),但由于天氣炎熱加上路途顛簸,有的食物腐爛變質(zhì)了。

坐在鄰座的葛睿不明所以,聞到了臭味,用力地扇鼻子前面的空氣,表情有些不自然,還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瞪著普布多吉。

普布多吉家里生活條件不好,特產(chǎn)不舍得扔??吹缴砼缘母痤I袂椴粣偅缓冒烟禺a(chǎn)掏出來,藏到行李最深處。

葛??吹狡詹级嗉芘Φ貧w置行李中的特產(chǎn),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冒失了。

晚上,車廂里的乘客都睡著了,葛睿也半瞇半醒。這時,一陣細微的掃地聲傳來。她探出頭發(fā)現(xiàn),在昏暗的燈光下,普布多吉正彎著腰認真地打掃著車廂過道。他躡手躡腳,生怕吵醒了別人。打掃完,他又把附近散亂的行李擺放整齊。

原來,白天里那個長相普通、穿著樸素,甚至還有些討人嫌的男孩,其實是一個憨厚、無私的人。葛睿看普布多吉背影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。第二天,她主動和普布多吉說話,并對他有了好感。

列車到站后,葛睿和普布多吉互留了聯(lián)系方式……

那年,當葛睿把自己想和普布多吉在一起的決定告訴父母時,父母一時間很難接受。老兩口翻開地圖看了半天,才找到了阿里。讓女兒嫁那么遠,不就等于他們沒了這個女兒嗎?

一面是態(tài)度堅決的父母,一面是真心相愛的男孩,葛睿陷入了親情與愛情的拉鋸戰(zhàn)。2011年寒假,不忍相思之苦的葛睿決定孤身一人到阿里找普布多吉。一路上,葛睿帶著為數(shù)不多的路費,乘火車站到拉薩,又坐長途汽車抵達阿里,最后搭著牛車到了普布多吉家所在的小村莊。當她歷盡千辛萬苦見到普布多吉時,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。

普布多吉得知葛睿是瞞著家里來阿里后,不敢耽擱,又帶著葛睿踏上了去連云港的路程。在路上,普布多吉牽著葛睿的手告訴她:“我們是真心相愛的,不需要隱瞞,我相信叔叔阿姨是因為心疼你,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。但我更相信,我對你的愛會讓他們知道,我們在一起,他們不是少了一個女兒,而是多了一個兒子?!?/P>

最終,兩個相愛的年輕人用真誠打動了葛睿父母。

后來,普布多吉與葛睿在阿里高原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。國旗、雪山、界碑和戰(zhàn)友們,見證了他們的愛情。

“能和你一起守家衛(wèi)國我很自豪,能和你相伴到老我很幸福,能和你共擔風雨我不后悔?!备痤_煅实卣f。

普布多吉也紅了眼眶。

“請新郎、新娘共同制作相守一生的信物。”

新娘葛睿與新郎普布多吉,在戰(zhàn)友外出執(zhí)行任務返回途中特地尋來的一塊“戍邊石”上,莊重地寫下了各自的名字。

2013年8月,葛睿為了讓普布多吉更加安心扎根軍營,來到阿里。

由于公婆不會漢語,普布多吉任務又比較繁重,無法經(jīng)?;丶艺疹櫪先耍痤T诠ぷ髦?,總會抽時間和藏族同事學習藏語,用不太流利的藏語配合手勢與公婆交流,了解他們的身體狀況。兩位老人節(jié)儉,葛睿每次休假回去,都會發(fā)現(xiàn)老人將她寄去的營養(yǎng)品放在柜子里,不舍得吃。后來,為了打消老人的顧慮,葛睿每次買東西時,都會到商店去讓懂藏語的店主給公婆打電話,告訴他們說東西不貴。一來二去,老人也知道了葛睿的心意。老人家逢人就說,家里有福,娶了一個孝順又能干的兒媳。

那年,普布多吉接到前往邊防執(zhí)行任務的命令。葛睿當時已懷孕,她還是忍著不舍,送普布多吉離開。

那段時間,強烈的妊娠反應加上高原反應,把葛睿折磨得痛苦不堪,四肢經(jīng)常酸軟無力。一次值班,她忍著身體不適堅持,突然暈倒在地。同事立即將她送到了醫(yī)院,經(jīng)過診斷才知道她是嚴重貧血。當時,葛睿已經(jīng)很久沒能聯(lián)系到普布多吉。同事不明真相,勸她趕快把普布多吉叫回來。葛睿笑著說:“貧血不是多嚴重的病,吃點補藥就能好,他在部隊也很忙,不用小題大做。”

在葛睿的全力支持下,普布多吉全身心地投入到部隊工作中。同樣,在普布多吉的戰(zhàn)友們中,葛睿也有口皆碑。有一年冬至,葛睿用并不嫻熟的手法,花了很長時間,包了一大鍋餃子,送到了官兵的餐桌上。官兵訓練結(jié)束后,吃到了熱騰騰的餃子,感受到了家的溫暖。

每年,戰(zhàn)士們參加軍考前,葛睿都會利用休息時間為戰(zhàn)士們補習文化課。在她的幫助下,幾名戰(zhàn)士進步很快,并順利圓了軍校夢。

從警8年多,葛睿主要負責單位的人事工作,撫恤優(yōu)待、工資福利、晉職晉升……她深知,同事們在高原工作不易,而自己的工作涉及到每一名同事的切身利益。因此,哪怕是一個小數(shù)據(jù),她都非常仔細地進行核對。

一次,葛睿加完班,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,才發(fā)現(xiàn)窗戶忘關,兩個孩子都發(fā)燒了。她連忙帶著孩子們趕去醫(yī)院。那天,她在病床前看著孩子們難受的樣子,摸著他們發(fā)燙的額頭,身體上的勞累和精神上的愧疚、委屈,一股腦兒化作淚水涌了上來。

有了那次的教訓,葛睿在家里安裝了遠程監(jiān)控攝像頭。遇上加班,她把孩子先接回家,安排他們吃完晚飯,把他們哄睡后,又將攝像頭對著孩子睡覺的方向,自己才返回工作崗位。

8年多來,葛睿堅守在崗位上,先后兩次被上級評為“優(yōu)秀公務員”。

那天,葛睿和普布多吉帶著孩子們,在營區(qū)的操場上靜靜地享受著溫馨時光。微風吹過,她突然覺得,她和身邊的這個軍人、這座軍營、這片高原的故事,仿佛這溫柔的風,一定會在歲月里永遠溫暖著自己。葛睿始終記得,嫁給普布多吉那年,普布多吉老家的村民們聽說自己要來,紛紛帶著自家甘甜的酥油茶、清冽的青稞酒、脆香的風干肉、肥美的烤全羊,來到普布多吉家中慶賀。歡迎晚宴上,普布多吉拉著葛睿的手跳起了鍋莊舞。村民那花兒一樣的笑臉與火一般的熱情,讓葛睿在異鄉(xiāng),第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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